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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提】长梦 10

10.戒指

“毕业之后一起开一家蛋糕店怎么样,提耶利亚?”

尼尔在卧室狭窄的床上翻过身,将他搂进怀里。体温沿着皮肤传递过来,温暖又舒适,令最近忙毕业设计的疲惫感都消散了许多,提耶利亚索性又往尼尔怀里蹭了蹭。

很难想象两个工学部出身的人去经营一家蛋糕店会是什么样,但在大学期间已经体验过了各种工作的提耶利亚觉得去试一试也未尝不可。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尼尔喜欢做蛋糕。虽然在烹饪方面并不擅长,但尼尔做蛋糕确实有一手。中学时尼尔就喜欢在狄兰迪夫人做蛋糕时帮着忙上忙下,假期时还会去附近的蛋糕店打工。提耶利亚甚至能在脑海里想象出尼尔头顶白色高帽在后厨忙碌着的样子。那样的帽子一定会压趴尼尔的卷发吧,想到这儿他轻笑出声。

“怎么了?”听见他在笑,男人有些意外地问。

“没什么。”在尼尔怀中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后,提耶利亚有些困了。“去做你想做的吧,我会支持你的。”和恋人交换了一个晚安吻后,他渐渐沉入了梦乡。

刚开始的时候非常辛苦。他们在靠近郊区的位置租下了一间小店,每天要很早起来从公寓步行到一个较远的公交站乘车,在离店铺最近的一站下车后仍需步行一段不短的路才能到达店里;冬天时早晨比较冷,两个人坐在车上会小声交谈一些有趣的事,或者依偎在一起小憩一会儿。到了店里后便要开始着手烘焙要摆在陈列架上的基础甜点,准备开门营业,之后则要按照昨天接到的订单烘焙生日蛋糕以及用于其他场合的蛋糕。下午是最忙碌的时候,郊区的中小学放学后学生们喜欢结伴顺路来吃些甜点、喝杯饮料或是奶茶,住在附近的年轻夫人们也会拉上好友一起来喝下午茶。晚上打烊后,提耶利亚收拾完桌椅便坐在一旁陪着尼尔研究新品蛋糕;能做尼尔的第一位试吃者,总令他感到自豪,一天下来的疲惫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月挂夜空时,两个人牵着手一起从车站走回家,以相拥入眠,为辛苦,但也充实、快乐的一天做结。

虽然提耶利亚不太会做蛋糕,但他煮的咖啡却深受客人喜爱,芝士奶茶更是同尼尔的抹茶蛋糕一起,成为了店里的招牌。因为比同行经营的范围广,两人的蛋糕店里,客人越来越多,渐渐有了口碑。后来,甚至有一些住在市区中心的富人们也会驱车前往,只为了品尝一下店里的两大招牌。有时尼尔也会从后厨里出来帮着招呼客人,被问到和提耶利亚的关系时,他总会很自豪地说是自己的恋人。在一旁忙着的提耶利亚听了,悄悄红了脸。

蛋糕店的生意兴旺起来后不久,店铺的租期就要到了。两人商量后决定换一间大一点儿的店铺。那段时间他们不仅要忙店里的事,还要分头去找合适的房源,忙得不可开交。

就在一个冬日的傍晚,正奔波在外的提耶利亚接到了尼尔的电话。对方在电话里问他在什么地方,然后告诉他不要动,说是马上会去接他。

夜幕降临,提耶利亚所处的繁华街区热闹起来。商店的橱窗亮起了缤纷的彩灯,路上的行人熙熙攘攘,有说有笑地从他身边经过。一个人置身于这样的街景之中,孤独感便悄悄爬上了心头。他裹紧外衣,想去街边的甜品站买一杯热可可来打发一下等待的时间,但还没来得及走过去,眼睛就被身后的人用眼罩蒙住了。

混合着奶香的熟悉气息飘进鼻中,令刚要反抗的他安下心。他凭着感觉去捉那双使坏的大手,乖乖伏法的手指捏在手里有些凉,他便将自己的手覆上去。身后的人就势将他收进怀里,借着身高的优势将额头埋进他肩窝,贴近他背部的胸膛传来了加速的心跳声。

“怎么了,尼尔?”

“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男人放开他,从身侧牵起了他的手。他试着向前迈了一步,又迈了一步,然后步伐变得流畅起来。虽然被蒙住了眼睛,但他觉得,只要牵着那只温暖的大手,即便是身处永夜,他也能无所畏惧地向前。热闹的街区渐渐被抛在了身后,剩下的只有彼此步调一致的脚步声。胧月漂浮于夜空,静静地守望着相伴于夜色之中的一双人。

随着开关门的声音起落,提耶利亚觉得应该是进了一间屋子。“可以了吗?”他试探着问,却发现紧握着自己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

“尼尔?尼尔!”他出声呼唤那个名字,不愿意独自置身于无边的黑暗。

“可以了哦。”

电灯被打开的声音从对面传来,紧随其后的还有男人温柔的声音。提耶利亚摘下眼罩,映入眼帘的是橙色的灯光。他下意识地先去寻找尼尔的身影,发现男人站在红棕色的原木柜台的旁边,柜台后面的墙上镶嵌着银色的“N&T”,是他们蛋糕店的名字。他环顾四周,发现宽敞的空间里摆放着精致的桌椅,屋内的陈设皆是他喜爱的复古风格。

——要是能有一家复古风格的店就好了。

那是两个人决定换店铺时他随口一说的小小心愿,而尼尔亲手将它放大,展现在他面前。

“喜欢吗?”尼尔向他走过来。

看见对方脸上的黑眼圈时,提耶利亚突然意识到为了给自己准备这个惊喜,尼尔最近忙得有多辛苦。他心疼地抚摸着尼尔的脸颊,搂住他的脖子大声告诉他,自己非常喜欢这家店。

“那提耶利亚想不想去二楼看看?”

听尼尔这样问,提耶利亚才注意到一个不太显眼的拐角处有道木质楼梯。楼梯尽头有一扇门,需要用钥匙才能打开。屋内没有开灯,漆黑一片。尼尔牵引着他的手去触摸墙上的开关,微笑着示意他自己来按。他疑惑着按下去,橙色灯光亮起来的一瞬间,他意识到这里不再是店铺的延伸。

是家。

起居室的沙发前铺着他喜爱的米色圆毯,茶几上摆着一大块心形蛋糕,上面用樱桃酱写着大大的“生日快乐”,立起来的巧克力脆片上写着“祝福我最爱的提耶利亚”。

他突然意识到今天是十二月九号,而自己似乎已经很多年没有好好地过这个生日了。最初的两年,想到夺去狄兰迪夫妇和艾米的那场车祸,他讨厌这一天;离开了家乡后,过去的伤口被时光冲刷得淡了些,每年的这一天尼尔都在狭小的公寓里为他庆祝一下;而今年,在忙碌的生活中,他甚至淡忘了这一天。

提耶利亚对时间的流逝不太敏感,但由彼时至今日确实已经过去了多年。如今站在这里,他觉得自己漂泊异乡的心,终于回了家。

“我爱你,提耶利亚,我想给你一个家。所以,嫁给我好吗?”

烛光下,男人单膝跪地取出怀中的戒指向他求婚。宽敞的起居室,柔软的沙发,地板上铺着舒适的绒毯,蛋糕上的蜡烛的火苗跳着明艳的舞蹈。还有,面前这个说着爱他,要给他一个家的人。一切看上去都那么狡猾。

对提耶利亚来讲,他也许不懂答应求婚意味着什么,甚至还未理解透彻爱的含义,但自有意识以来便被狄兰迪一家温柔相待的他,眷恋并渴望有温暖的家,仅此一点就足够哄骗他答应下来。很多年后他回想起来,仍然觉得如果尼尔是个骗子的话当时就太险了。可尼尔不是。

“我们不是早就是家人了吗?”

“是,但我不只把你当作亲人,还希望你能成为我一生的伴侣。”

就像梦一样,面前这个他珍视得不得了的人,说希望他能与自己共度一生。为此,他点了头,看着尼尔温柔地将戒指戴在他无名指上。

“来,许个愿望,把蜡烛吹了吧。”尼尔在他身边坐下,笑着看他许愿,然后陪他一起吹灭了蜡烛。

“我去开灯吧。”望着黑暗中升起的一缕残烟,他觉得有些不真实,但身边的人拉住了他,打消了他的顾虑。

“提耶利亚许了什么愿望?”尼尔凑近他好奇地发问。

“不要告诉你!我听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唔……”

提耶利亚转过头回答得认真,却被对方用吻堵住了嘴。唇齿交缠,舌尖相伴游走于口腔之中,像是要吸光彼此胸腔的氧气那样吻得深入。而后,那细碎的吻深深浅浅地由颈部滑向锁骨。即使从未登上过那层阶梯,提耶利亚也大概猜得到尼尔是在索求他,那双手顺着他的脊背向下时,他紧张得挺直了身体。

察觉到他在害怕,尼尔没有勉强他,只是轻拍着他的背将他搂在怀里,亲吻着他的额头来安抚他。

提耶利亚庆幸尼尔不是个骗子。他知道尼尔爱他,尊重他,呵护他。但有时,他又希望尼尔要是骗骗他就好了,那样他就不会被这枚戒指束缚在地球上了。

那一年的生日,他许愿永远不会和尼尔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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