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提】长梦 11
11.浅语
如果可以的话……想再见他们一面……见他们每一个人……
像是发自心底的声音，在梦的深处回荡。那声音的主人是谁？为什么要不断重复这句话？
提耶利亚坐在镜子前发呆，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声音令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但爱抚着他侧脸的阳光确实是暖的，至少可以证明这不是他的梦。
也许是在深夜剧里听到的，偶然想起来了吧。他这样宽慰自己。
“我说前辈，这么高兴的日子你倒是笑一笑啊!一脸严肃的话,米蕾娜帮你化妆都觉得吃力了呢。”
视线被面前的年轻女子挡住，高中之后就没再见过的米蕾娜出落得亭亭玉立。一收到请柬，这个活泼开朗的姑娘就立刻发来邮件祝贺并表示自己一定会去，还说要把提耶利亚打扮成最美的新娘，自告奋勇地担任了化妆师兼伴娘。那气势，就差立刻飞过来帮他挑选礼服了。
“谢谢你，米蕾娜，有你在真好。”看着米蕾娜举着粉扑忙得不亦乐乎，恨不得当成自己的婚礼来庆祝，提耶利亚浅浅地笑了。
“哎呀，前辈怎么会说客气话了呢！米蕾娜可一直都最喜欢前辈了！”米蕾娜说得爽朗，却是无比认真的语气。
但提耶利亚并不是在客气，只是在过去的时光中学会了珍惜还陪在自己身边的那些人。
另一间屋子里，即将要成为新郎的人来来回回地从屋子的一端走到另一端。
“阿雷路亚，我现在紧张得手心都在出汗。你说，一会提耶利亚走进教堂后，我该用什么样的姿势把他牵过来才……比较帅呢？”
阿雷路亚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无奈地看着自己稳重的老朋友从刚才开始就在为这件小事纠结。“好了尼尔，真搞不懂你在紧张什么。对方是提耶利亚又不是别人，从小就认识了何必要纠结这些细节呢。”他取出黑色的西装外套示意尼尔赶快穿好。
“正因为是提耶利亚，正因为我爱他，所以事事才要尽善尽美。总之等你以后娶了玛丽就知道了。”尼尔扣好西装的扣子，认真地说。
玛丽是阿雷路亚青梅竹马的恋人，两个人关系一直很好。因此，听到好友将玛丽搬出来做说明后，原本就容易羞涩的人不再去反驳，转而温和地笑了。
“先生！先生您不能进！新娘正在里面梳妆呢！”外面传来了教堂负责安保的工作人员的声音，由远及近。
“我只是来送新婚贺礼，不是偷窥狂。”
听到这句没什么感情起伏的话时，刚才被拦的人已经站到了提耶利亚所在的屋子门口。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刹那。提耶利亚和米蕾娜同时回过头，果不其然，身后站着皮肤偏黑的中东青年。青年的脸上和参加社团时一样没什么表情，倒是工作人员一脸抱歉地跟在后面。
“没关系，他是我的熟人。”提耶利亚见状起身向工作人员说明。对方听后点了点头，关上门离开了。
面前的青年与提耶利亚记忆中那个少年相比长高了许多，人也变得更结实了。
“这些年你变了不少啊。”
“是啊，倒是你，和从前比没什么变化。”
“他们也经常这样说。”
提耶利亚淡淡地笑着，显然没有在意这件事。米蕾娜听了，凑过来向他讨教到底是用了什么保养方法。
“新婚快乐，提耶利亚。”刹那将手中包装朴素但不失大气的盒子交到提耶利亚手上。
“说实话，米蕾娜已经大致猜到里面是什么了。前辈呢？”
提耶利亚仔细地拆着包装纸未做回答，但其实心里也多少猜到了些。盒子里面的礼物和两人猜得一样，是刹那亲手制作的Exia模型——当年刹那曾用它在机器人大赛上获了奖。Exia的手中举着一张贺卡，上面是玛丽娜娟秀的字迹，按下背后的按钮还可以听到她唱的祝福歌。
“谢谢你，刹那。我非常喜欢。请代我和尼尔向玛丽娜老师问好。”
玛丽娜是他们高中最受欢迎的音乐老师，和刹那一样是中东人，当时二十出头，是刹那身边最理解他的人。看见两个人最终走到一起，没有人感到惊奇，有的反而是欣慰。
时间快到了，米蕾娜帮提耶利亚戴好头纱，示意他起身，自己好帮他整理裙摆。提耶利亚看见镜中那个人，纯白的抹胸婚纱裙长及地面，脸上化了淡妆，黑紫的齐肩发盘在脑后，面前是轻飘的头纱。他抿了下嘴，镜子中的人也做了同样的动作。过了今天，他将成为与尼尔共度余生的人。
“前辈，这婚纱可真好看。”米蕾娜站起身，将捧花递给他。
“是啊，他为我选的。”提耶利亚的言语中洋溢着自豪。
米蕾娜听了逗他说，这还没举行婚礼就已经改口用“他”了，那婚礼之后该用什么好。只见新娘脸上的粉红色红得又深了些。
教堂的钟声响了。门被推开的一刹那，提耶利亚看见尼尔身穿浆得笔挺的黑色西装在前面等他。高跟鞋踩在松软的红毯上，红毯不过区区几十米，走起来却那样长，而在前方等待着他的，是将陪伴他一生的爱人和他期待已久的幸福。
在女儿的央求下，伊恩牧师出面为他们的证婚。婚礼的排场虽然不大，但是来的都是家乡那些熟悉的亲友。除了已经见过面的刹那、米蕾娜，和尼尔的伴郎阿雷路亚以外，高中时的校长皇小姐，同班的利希提、克莉丝汀，还有当年和尼尔关系不错的交换生菲尔特都出席了婚礼，两人大学时的同学们更是纷纷前往。提耶利亚想，要是狄兰迪夫妇和艾米能看到这一幕一定也会为他们高兴。空荡荡的家属席上只有莱尔一人，旁边的女孩似乎是他的女朋友，但提耶利亚没怎么和她说过话。
伊恩牧师站在庄严的十字架前，收起平时和蔼的笑容对面前的这对新人严肃问道：
“尼尔·狄兰迪，你愿意娶提耶利亚·厄德吗？爱他，忠诚于他，无论疾病、灾难、贫穷，直至死亡。你愿意吗？”
“我愿意。”尼尔的声音里透着坚定。
“提耶利亚·厄德，你愿意嫁与尼尔·狄兰迪吗？爱他，忠诚于他，无论疾病、灾难、贫穷，直至死亡。你愿意吗？”
“我愿意。”提耶利亚回答得铿锵有力，完全不输尼尔。
“请新人交换戒指。”
尼尔牵过提耶利亚的手，郑重其事地将戒指套在他的无名指上。提耶利亚学着尼尔的动作，拿着戒指的手有些颤抖，他突然注意到尼尔的手指比他记忆中还要修长，手中的温度比印象中还要温暖。手上的戒指变得沉甸甸的，那是一生的约定，只有死亡能将其终结。提耶利亚在心中暗自摇了摇头，将戒指套上尼尔左手的无名指。
——即使死亡也不想与此人分别。
“以上帝的名义，我宣布，礼成！现在请新郎亲吻新娘。”
尼尔捧起他的脸颊，像对待珍宝那样用手指去爱抚，然后，轻轻地吻下去。教堂里的亲友们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与欢呼声。
泪水无法控制地从眼角漫出，沿着脸颊滑落。
提耶利亚突然明白了，那个声音其实是他的一个愿望。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再见他们一面，见他们每一个人。